2020年9月22日，2020中国城市规划学术季-城市设计学术委员会年会通过线上线下结合的形式在北京举办，城市规划学会常务理事、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长聘教授、博士生导师边兰春教授作题为《城市设计的价值导向》的主旨报告。报告内容主要分为三个方面：第一，从“两种路径”与“双重视角”分析城市设计的理念发展；第二，从城市设计的尺度、维度、难度思考城市设计的实践特性；第三，对城市设计价值导向的阐述。

报告人 | 边兰春

城市规划学会常务理事、城市设计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长聘教授、博士生导师

一、城市设计的理念发展

从发展来讲，有两个特点非常值得我们思考，一个是“两种路径”，还有一个它关注的“双重视角”。

城市设计理念发展过程中，城市空间形态与社会生活方式不断向前发展。但伴随着发展的进程，对于如何进行空间形态的“塑造“一直存在着向历史传统学习经验和向未来生活寻求答案的两种路径。

在探讨和学习城市设计的遗产与实践的过程中，都会从历史的城市去寻找它的传统。著名学者卡米罗？西特在《城市建设艺术》一书中阐释了在未来城市发展过程中如何尊重城市建设的艺术传统，从传统和历史中去寻找经验。他通过对欧洲传统城市空间的系统分析，重新发现传统城市空间中所蕴含的人文精神与空间艺术的双重价值。

另一个路径是向未来的生活寻找答案。柯布西耶的《光辉城市》试图用现代主义的思想，以工业发展作为背景，从未来发展的角度，通过技术的进步去解决城市中的问题，对工业化自身的弊病进行克服。尽管他有一些做法或者解决方式是值得讨论的，但他的很多思想在后续的城市发展过程中还是有非常大的影响。

城市景观的塑造与社会生活价值的研究是城市设计的“双重视角”。对于城市空间形态构成要素中的城市景观秩序的控制，一直是城市设计最为显现的内容。而城市思想革命中的每一次进步又是逐渐发现社会生活价值的过程，这使得城市设计愈发复杂。在城市设计进化的过程中，实现多元的社会生活这一核心价值一直受到关注。戈登？库伦专注于对城市景观塑造的研究，追求一种艺术的、人文的、追求和谐秩序的美。简·雅各布斯则认为城市的本质在于其多样性，城市规划的目的在于催生和协调多种功能来满足不同人的多样而复杂的需求。

我国的城市发展已经进入一个以快速发展与结构性调整并行互动为特征的城市化中后期阶段。城市更新在其性质、目标和内容、方式、规模和速度上都发生了显著变化，对原有的城市景观和格局产生巨大冲击，城市空间的重构对城市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过去40年中国城市空间的重构过程，到现在已进入了新的协同再生的阶段，包括新区和旧区的协同、旧区空间环境和功能构造的协同。新区塑造更加宜人、近人的尺度空间也是未来非常重要的任务。

不同的尺度和空间层次的地景风貌和空间特色都可以成为广义上城市设计关注的内容，都可以把城市设计的思维形成一定的管控和引导的基本准则，但是从一个塑造美好人居环境的角度来看，城市设计本质上是对于聚落空间秩序的引导，促进建成环境品质的提升及聚焦人性化场所的营造。

城市设计工作的核心内容是其对未来城市空间的影响。在这个过程中，认知与研究城市的建构肌理，是实现未来所谓的规划中有效管控引导的基础。但管控和引导依然不是城市设计的核心目的，城市设计的核心目的是在管控引导的基础上，将设计思想变成生活的场景，而这种场景既需要建成，也需要培育，同时也需要扎根在社会生活当中去积淀去催化。

二、城市设计的实践特性

城市设计的实践特性主要包括认知特性（即城市设计的尺度）、综合特性（即城市设计的维度）和实践特性（即城市设计的维度）。不同学科在城市设计中对“空间”的理解具有不同视角，应从跨学科角度发展整体城市设计的系统性思考方法。特别是要基于中国人居环境发展的传统与特点，形成更加丰富全面的多层次、多尺度的城市设计作用范围的认识体系和工作架构。

从不同的国家和城市来看，不同的阶段城市设计出现的问题、遇到的困境是具有关联性的。城市设计需要理解宏观大尺度城市设计价值与作用，重视中观公共领域的系统关系、控制方法和实现的策略，同时掌握微观尺度的场所行为的空间设计、营造和管控。这是把城市设计的研究、编制、管控、实施和具体空间的塑造结合在一起的。从宏观尺度上来讲，城市设计应该有规律可循，借助于一个文学角度来讲，它有一个语法，如芝加哥或波士顿的开放空间体系；在中观尺度上，如何形成城市设计的关联，强化城市形态肌理的秩序性与延续性，应该是有一个语句的；城市设计有很多复杂的要素，在微观尺度上一定具有独特的语汇。三者结合才能写好城市这篇大的艺术文章。

芝加哥开放空间体系： 城市景观实现共享，林肯公园，格兰特公园绿地，千禧公园等，为市民提供运动和休憩空间，也成为芝加哥区别于其他城市风貌的最吸引人的特色。

成网成体系的开放空间系统串联特色风貌要素：在波士顿中心城区形成了景观优美的公园式生活。其中，波士顿若干公园体系连接在一起，依查尔斯河的自然空间为边界蜿蜒。

波士顿“翡翠项链”

德国柏林波兹坦广场：街区自身的形式语句和空间是丰富风貌特色营造的内容

宾西法尼亚大学城市设计： 努力创造具有吸引力，感染力和辐射力的空间解决方案

除了语法、语句、语汇，还需要中心思想的营造。巴塞罗那的针灸疗法，从公共意识、公共生活的视角持续性为市民创造公共空间。波士顿所谓传统基础设施的改造，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跨世纪的工程。但其结果确实带来了城市的转型，实现了公共利益，带来了城市公共生活的改变。

城市设计实践特性的维度体现在综合的视角。城市的使用功能，人的行为心理，城市的空间审美等，都是城市设计里的重要内容。现在我们还会关注时空演进过程中未来人居环境可持续的发展。城市设计在实现过程中确实有难点。城市设计是一个真实的生活问题，其根本任务是创造宜人的城市生活的空间框架。

如果以城市设计做比喻，优秀的城市设计等于一个系统的规划（PLAN），通过有效的实施过程（PROCESS）的控制管理，在一系列行动策划（PROGRAM）之后，通过一系列实践工程项目（PROJECT）形式得以不断实现。这一过程的核心是人（PEOPLE），人的参与、人的监督，人的体验。

城市设计是有难度的。首先体现在城市设计的管控在不同的层面，我们的运作机制尚不健全。其次在建设实施的各个环节，跨部门的协同、跨专业的协作还有待加强。

城市设计编制成果的法制化和新阶段城市设计的社会实践在地化探讨是城市设计的重要实践。从集群式设计到陪伴式服务都是城市设计工作方式的转变，从蓝图式描绘到扎根式实践是城市设计工作重心的拓展。

三、城市设计的价值导向

凯文·林奇在城市设计教育过程中通过三本书对城市设计的价值导向产生巨大的影响。《城市意象》中五要素的归纳和形成更重要的是体现了对城市的认知过程；《场地规划》中与时俱进，从全球到地方的城市设计理念的总结，为面向实践的城市设计提供了重要的引导。《美好的城市形态》讲述了如何判断城市的空间和人文的价值，如何来建立城市设计好的评价标准。

城市设计既要注重规划、建筑和景观“三位一体”的核心学科的融汇，还要注重知识传授、能力培养和价值塑造“三位一体”的综合素质养成。城市设计的核心价值是服务市民、创造城市价值。要从基本开始，完善基层社区自治、提升社区环境和人文关怀、注重需求导向下的建成环境可持续更新、创造高品质的城市社区、打造有活力的城市街区、塑造持续完善的城市环境。

四、小结

城市设计不仅是空间的塑造，更本质的是对理想社会生活的引导。城市设计是寻找理想的社会-空间秩序的互动关系的过程。它同时也是一个面对时空变化的过程，既可以追溯过去的一段历史，又可以看当下的复杂社会需求，畅想未来社会的愿景。城市设计是一种社会的行动，与其希望它能够得到更高的地位、更法定化的权利，不如在这个过程中通过社会行动，通过对社会生活的影响，通过对大量人群的引导或者大量人群的参与，形成一个社会空间的塑造过程。“我们很大程度上是由我们所居住的环境所定义的”，这句话值得去思考。这个“环境”有很多方面需要去研究，既可以是街道生活、交通出行的方式，也可以是犯罪、疾病等问题。